俗话说,“酒壮英雄胆,茶引学士文”。自古以来,茶叶就与文人雅士结有不解之缘。如古代唐宋八大家,清代的“扬州八怪”以及近代的鲁迅、郭沫若、韩素音等等,既擅长诗词书画,也善于品茗斗茶。他们讲究茶的欣赏艺术和品饮情趣,不愧为品茶行家里手。历代以茶抒怀,以茶写景,描述品饮感受、斗茶奇趣的茶诗、茶词、茶歌、茶赋、茶画、茶戏、茶书等不胜枚举,这些作品至今读来仍意深义长,脍炙人口,许多名篇佳作,都是中华民族文化宝库中的瑰宝。
因何茶墨之缘如此深切呢?这与茶本身具有很强的吸引力有关。
首先,茶具有很强的观光价值,从茶山风光到采茶、制茶,处处都引人入胜,茶叶、茶具等又有很高的欣赏价值,特别是古今名茶,多与名山、胜景、古刹相联,而这些地方也正是文人墨客的驻足之地,“人间何处似仙境?春山携枝采茶时”、“山实东吴秀,茶称瑞草魁”、“如此河山归得去,诗人不做做茶人”等名句都是歌颂茶区风光的;其次,饮茶本身富有生活情趣,是人生一种特殊的艺术享受,所以文人墨客誉茶为“瑞草魁”、“草中英”、“信灵味”、“群芳最”。“闷来时石鼎烹茶,无是无非快活煞,锁住了心猿意马”、“从来佳茗似佳人”、“盛来有佳色,咽罢余芳香”、“烹七碗茶,靠半放松,都强如相府王宫”、“雪夜清甘涨井泉,自携茶灶就烹煎,一毫无复关心事,不枉人间住百年”、“一杯春露暂留客,两腋清风几欲仙”以及卢仝的《饮茶歌》,都描述了饮茶的生活艺术和真趣,而这些绝妙佳句,读来意味深长,这种自娱娱人,独乐乐众,超然自得的生活情趣,确实也大有诱人跃然欲试之感;第三,茶叶有多种保健功效,对玩“墨”者来说,茶的提神、醒脑、去疲、益思等功效吸引力更大,所谓“茶益文人思,茶引学士文”,因此许多墨客嗜茶成癖,甚至达到“无茶难以提笔”的地步。记得有位作家曾经说过:“一支笔和一罐茶是我两大挚友,即便在战乱奔波之际,也从无一日离开过我”,可见茶癖之重,茶情之深!
唐宋时期文风大盛,而文人雅士又以尚茶为荣,不仅嗜好品饮,而且参与采茶、制茶,于是斗茶之风兴起,范仲淹的《斗茶歌》曰:“北苑将期献天子,林下雄豪先斗美。”而这种“茗战”之乐,也确实吸引了许多文人墨客。人们聚集一堂斗茶品茗,讲究的还自备茶具、茶水,以利更好地发挥名茶的优异品质。相传有一天,司马光约了十余人,同聚一堂斗茶取乐。大家带上收藏的最好茶叶、最珍贵的茶具等赴会,先看茶样,再闻茶香,后尝茶味。按照当时社会的风尚,认为茶类中白茶品质最佳,司马光、苏东坡的茶都是白茶,评比结果名列前茅,但苏东坡带来泡茶的是隔年雪水,水质好,茶味纯,因此苏东坡的白茶占了上风。苏东坡心中高兴,不免流露出得意之状。司马光心中不服,便想出个难题压压苏东坡的气焰,于是笑问东坡:“茶欲白,墨欲黑;茶欲重,墨欲轻;茶欲新,墨欲陈。君何以同爱两物?”众人听了拍手叫绝,认为这题出得好,这下可把苏东坡难住了。谁知苏东坡微笑着,在室内踱了几步,稍加思索后,从容不迫地欣然反问:“奇茶妙墨俱香,公以为然否?”众皆信服。妙哉奇才!茶墨有缘,兼而爱之,茶益人思,墨兴茶风,相得益彰,一语道破,真是妙人妙言。自此,茶墨结缘,传为美谈。
摘自陈宗懋、杨亚军著《中国茶经》(上海文化出版社2011年)